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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读笑傲江湖,才知余沧海不过是恶棍式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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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是流行在坊间百姓口头上的熟语,金庸也喜欢用到他的小说中。意思是说,尽管科举制度曾经产生过许多个“文科”状元郎,被皇帝御封为“天下第一”,但是那些熟读儒家经典、懂得谦抑为立身处世之道的文人,谁也不敢狂妄自称“老子就是天下第一”。

而武人们则是另一种心态,江湖上力大为王,人在江湖,身为武夫,谁也不肯屈居第二,让别人压在自己头顶拉屎撒尿。

这句话确实有几分道理,试看当今世界的拳王争霸大赛,拳手在开战之前,都是豪气冲天地当众宣布:“我是最强的!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而且这句话也有了些历史,在《说唐全传》中,已兴起给武人排名的嗜好,天下第一条好汉是李元霸,动辄把敌手撕成碎片。古龙在他的小说中,也喜欢给武林高手们打分,谁谁第几,如同现在乒坛、网坛的种子选手排行榜相仿。至于流行音乐的排行榜,不知是否亦渊源于此?

但金庸的武侠小说。一般是并不直接给人的武功加以明确排名的,而是把武人分作几个层次,称为“顶尖高手”一流好手"以及等而下之的“武功好手”等等,每一个层次都有一群人。即使是“顶尖高手”,武功相近的总也有那么三五人,究竟谁为“第一”,读者不是很明白。

这就有如围棋棋手中的“段位”,“顶尖高手”是“九段”,但“九段”高手总是有一群人。在金庸的小说中,“枭雄”的功夫,多属“顶尖高手”之列,这样,就可以使正义战胜邪恶增加了许多难度,也便于充分地展开正邪之间曲折紧张、胜负难分内矛盾和斗争了。

说到枭雄,应该先给枭雄定性。“枭雄”一词,在《现代汉语词典》中解释为:“强横而有野心的人物”;“智能杰出的人物”;“魁首”。由此,我们都会想起《三国演义》中那位智勇兼备、文武双全、野心勃勃的曹操。在习惯上,我们更多的把曹操称为“奸雄”。

枭雄与英雄的差别,是道德上的差别,按照中国的传统而言,是“义”与“不义”、“善”与“恶”、“好”与“坏”的差别。《三国演义》的作者罗贯中,把刘氏的蜀汉视为正统,曹操是刘备继承汉室的最大障碍,也就不幸成了反派人物。

《笑傲江湖》这部小说,写的是天南海北的武人们争夺江湖霸权的故事。这种争夺本身,在作者看来就是“不义”“恶”“坏”的事情,因此这部小说也自然为枭雄们提供了表演的舞台。

在这部小说里,至少有以下几位老兄可以称为“枭雄”,按其出场的先后顺序,是:

川西青城派松风观观主余沧海,五岳盟主中岳嵩山派掌门人左冷禅,日月神教前教主任我行,华山派掌门人岳不群和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也可说一代枭雄。但这两人,一人已成为伪君子的典型,另一人是变态妖人的象征,本文暂置而不论。

余沧海、左冷禅和任我行都是个性强横、野心勃勃、智勇兼备的首领人物。相比较而言,余沧海阴险狠毒,左冷禅霸道冷酷。

任我行粗豪狂放兼老谋深算。各人性格不同,成就不同,最后的结局也不同,印证了“性格决定命运”这一规律。

青城山松风观观主余沧海,为了谋夺传说中的《辟邪剑谱》,大老远的从川西赶到福建,制造了一桩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除了少镖头林平之侥幸逃脱,福威镖局林震南夫妇及镖局一共三四十人均被青城派杀死。

余沧海为人阴险,手段毒辣,为了夺取林家的《辟邪剑谱》,他筹划了很长时间。

林震南是福威镖局的总镖头,他本身武功不高,但长年走镖,积累了丰富的社会经验,也有相当熟练的公关手段。“多交朋友,少结冤家”是他事业成功的秘诀。他为了拓展镖局的业务,多年以来,以厚币卑词结交各地的帮会门派,说穿了,就是预先支付“买路钱”,以求得道路畅通。四川是天府之国,如果走通了四川这一路,福威镖局的业务量即可增加三成。可是要去四川,必须结纳四川的青城派。林震南在三年中,每年都专门准备厚礼,派人赴四川,向余沧海“朝贡”。但是每次派去的人,走到青城山一年,余沧海不仅接见了林震南派去的半山腰,就给挡了驾,不是说余沧海闭观坐关,就是说观中百物齐备,不收礼物。可是这一送礼的人,收下厚礼,还答应派四个弟子到福建来回访。

这使得林震南十分高兴,能结交上余沧海这样大有身份的武林高手,从此财源滚滚不说,还等于是为自己找到一座有力的靠山,所以,他派出快马通知各地分局,好好招待青城派的四位“上宾”。

林震南全然没有想到,余沧海的忽而变脸,其实是阴谋的序幕。精明的商人为利所驱,有时也蠢得像扑火的飞蛾。由于林平之在福州城外酒店中失手杀死了余沧海的那寻衅闹事的儿子,使得余沧海在实施他的大阴谋时具备了堂皇的报复理由。

《笑傲江湖》的开篇“灭门”这一章,就以福威镖局中跟随林平之外出打猎的镖头、趟子手一个个死于非命,渲染出余沧海制造的恐怖气氛。首先,晚饭后,当林氏一家三口在后厅闲话时,接到报告说,白二死在菜园里,身上没有一点伤痕。林震南误以为白二是死于急病,没怎么放在心上。紧接着,是郑镖头死在马厩里,身上也不见伤痕。这使林震南觉得事情不对头,从儿子口中得知他下午在外头闯了祸,误伤了一-个四川人。林震南赶紧到城外小酒店去,点着火把掘开了那四川人的坟墓,却发现那四川人的尸体已变成死了的史镖头。林震南回到城里,只见地上横着两截旗竿、两面锦旗,正是镖局子门前的大旗,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人弄倒在地,而且一面锦旗上绣着的狮子的双眼被剜,另一面旗帜上“福威镖局”四字中,“威”字也被剜去。

到了第二天,林震南派出去查访的二十三人,全部变成了死人,被送回来,尸体陈列在大厅上。出去买棺材的林福,“出门刚走到东小街转角,就倒在地上死了”。而大门外青石板上,用鲜血写着六个大字“出门十步者死”。有五名镖师忍受不住这恐怖的折磨,骑马冲出门去逃生,可是,过了一阵,五匹马驮回来的是五具尸体。至此,制造这桩几十条人命大血案的罪魁祸首余沧海,还是躲在幕后没有现身。

福威镖局福州总局被青城派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还连累了左邻右舍几十户人家;其在各地的分局,也被余沧海派出的人手全部攻占。这样一场武林中罕见的“大战役”,事先不露半点征兆,不透半点风声,使林震南全然蒙在鼓里,足见余沧海策划了很周密细致的作战方案,保密工作也非常到位,运用了兵法上“攻其无备”的策略。战役开始后,他在幕后指挥,调兵遣将,各个击破,令对手毫无抵抗能力。如果不是他的宝贝儿子无事生非,在小酒店中调戏化装成卖酒女的岳灵珊,那么,余沧海的这一次大行动,几乎可称得上大获全胜而毫无损失。能够实施这样一个大阴谋的人,确实具备了领袖的才能,与那种一味靠自己武功实力硬干的莽夫全然不同。

至此,余沧海虽然还未出场露脸,但一个心狠手辣、嗜杀贪婪的枭雄形象已跃然纸上。余沧海从后台走到前台,是在衡山派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上。参与这个金盆洗手大会的,有各派的首领人物。这些首领人物不是无能的林震南,而是与余沧海实力相当、武功不相上下的天门道人、定逸师太等人。因此,在偷袭福威镖局时显得那么威风、那么猖狂、那么狠毒的余沧海,到了群雄毕集的处所,也只好收起他的嚣张跋扈的性子,露出了他不得不忍的、虚弱的另一面。

在刘正风家里,余沧海的徒弟罗人杰的尸体被抬了进来,罗人杰死于岳不群的大弟子令狐冲剑下。余沧海先是一惊,站了起来,然后只是喃喃地说:“令狐冲,令狐冲,你好辣手!”接着又先后有四个青城派的弟子被人点了穴道,从窗口掷了进来。余沧海自己的背上也被调皮的小姑娘曲非非画了一只乌龟,青城派从金庸笔下的奇男情女首领到喽罗都成为任人嗤笑的小丑,余沧海先后与定逸师太、木高峰发生冲突,结果都落下风,他隐忍不发,自知“五岳剑派今日一齐跟我青城派干上了,可得小心在意”。

余沧海最大的本事,是搞阴谋诡计,恃强凌弱,一旦处于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之前,他就无所作为,反而要处处受制于人,受人捉弄嘲笑,沦为一个小丑。制造福威镖局大惨案,是余沧海事业的顶峰,之后,他就走上了下坡路。

说到底,余沧海只是一个恶棍式的枭雄,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他没有左冷禅那种吞并群雄、君临天下的雄心,也不具任我行那种心雄万夫、天马行空的豪气。他的野心只是取得《辟邪剑谱》,使自己的武功从“一流高手”上升到“顶尖高手”,从而可以随心所欲地打家劫舍,予取予夺。假如余沧海能够走得更远,那他至多也只是一个残暴的地方黑社会老大,制造一桩又一桩的血腥惨案而已,不可能有更大的成就。

最可笑的是,余沧海也自居于"名门正派”,这说明他这个枭雄的内心是多么的虚弱,虚弱到时时要给自己戴上漂亮的面具。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最后,余沧海死于林平之的“辟邪剑法”之下,死得十分凄惨。想当初,余沧海倾巢而出,一举摧毁了福威镖局。到头来,林平之一人就把青城派全部歼灭,真是恶有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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